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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院隆国强演讲
2009年2月24日，由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主办的“全球经济与中国研讨会在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召开。此次研讨会的主题是：抑制贸易保护主义，提振经济增长信心。新浪财经独家直播此次会议。图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院隆国强演讲。
隆国强：非常高兴来参加这个会议。应该说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全世界不管是发达国家或者是发展中国家，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响。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不同的国家受的影响有所差别。一种情况下是在发达国家出现了金融动荡，一些机构投资者开始撤资，导致了一些发展中国家金融市场出现了剧烈的振荡，股票贬值、货币贬值，有些国家不得不采取一些货币管制的措施。像越南就在去年的4月份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第二种是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导致在过去几年里大幅度上涨的初级产品的价格出现了快速的回落，比如说石油价格，最高的时候达到了147美元一桶，而现在只有30多美元。所以很多初级产品的出口国大部分是发展中国家。国际收支因此受到了影响。除了我们熟悉的产油国以外，像俄罗斯这样的转型国家，在近期内也出现了冲击。
第三个影响的渠道就是由于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由于一些主要的发达国家市场出现了供货紧缩的苗头，消费者预期恶化，需求在减少。给这些出口导向的国家，获得的出口订单快速萎缩。导致这些以出口导向为主，特别是东亚的一些国家，包括中国、马来西亚、韩国等等。这些国家的出口部门直接受到了冲击。
对中国来说，其他两个方面的影响也是有的，但是最突出的影响是第三个机制。就是对中国的出口部门的影响。两方面的原因刚才大家都分析了，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本来中国就是世界上遭受反倾销、反补贴最多的国家。在很多国家经济陷入困难的时候，又重新想起了贸易保护的工具，刚才几位发言人都批判了以美国为首的做法。另外一方面对中国出口的影响还有一个汇率的因素。在危机爆发以后，由于美元对其他的主要货币大幅度的升值，导致了人民币的实际有效汇率快速增殖。大家可以看在去年的一季度，人民币的有效汇率升值了0.62%，二季度升值了1.7%，而7月份到9月份这段时间里，人民币的实际有效规律升值了7.38%，这个幅度已经超过了从05年7月21日以后人民币重新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以来，累计下来的实际有效汇率的升值，这对我们的出口部门本来就受到其他部门的影响，又受到了汇率的升值。
第三个方面就是在短期内由于主要国家，特别是我们主要的出口市场，他们的消费需求、投资需求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我们的出口企业面临着订单减少，很多进口商也不敢订大额的订单。所以都是小订单、短订单。我们的很多出口企业在去年上半年受到了成本上涨、政策调整、汇率的等等，在去年的下半年，特别是9、10月份以后，对中国出口企业最突出的影响就是没有订单和订单减少。通过出口的实际下滑速度我们可以看到，进出口速度同时都在快速的下滑。三月份的时候中国以美元计价的名义增长速度只有30%，而到了11月份出现了负2.2%的增长，12月份负2.8%的增长，今年1月份负17.5%，当然1月份有春节的因素。除了这个因素下降的幅度没有这么大，有人有不同的算法，有人只算工作日，还有6.8%的增长。但是中国出口部门实际上在周末还是要工作的，所以只算工作日的算法我个人是不同的。如果把春节和元旦去掉还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如果包括工作日和正常周末的话，大概是负的1.1%增长。当然在这里面你会看到进口下滑的速度更快。在5月份的时候进口的增长速度还有40%，而到了1月份的时候，进口的增长速度就变成了负的45%。进口快速下降有三方面的原因，一个是中国国内经济下滑，第二是价格回落的影响，我们的进口里面有25%是初级产品，初级产品大幅度的价格下降会导致金额的下降。第三个方面是我们在进口中有40%是加工贸易进口。加工进口连续几个月大概都在负25%左右的下滑，反映了外部市场的恶化。而且令人非常恐怖的是加工贸易进口的下滑是在3到6个月之内反映在出口上的。所以从11月份开始，中国的加工贸易出口大幅度下滑，我们从今年的1—5月份，都会承受着由于外部市场恶化带来的出口快速下滑。所以我个人想出口下滑最严重的时候可能还没有到，刚刚开始进入。
出口下滑的影响一方面我们表现为企业效益的下降，破产倒闭企业的增多。但是对国家、对社会来说更恐怖的是由此导致失业人口的快速增长。中国和其他的很多国家不一样，在国际分工中，中国是处于劳动密集比较有优势的国家。所以我们的出口部门容纳了大量的、低素质的劳动者。有人估计整个中国的外贸部门有1.1亿人口，其中有八千万人在出口部门。大家去沿海看看，大量的加工贸易、一般贸易，其实都是由农民工，一些低素质的劳动者生产的劳动密集产品。即便是我们看到的一些所谓的高新技术产品，在中国也是开展劳动密集的增值活动。所以这些劳动者他们的就业能力是相对比较弱的，一旦在出口部门失去了工作，不太容易顺利的转岗到其他的部门。所以我们看到的是什么呢？从去年年底开始提前出现的农民工的返乡潮，大批的农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经过了改革开放30年，我们说农民工和以前也不一样了，以前农民工出来打工家里还有地，这块地实际上就起到了社会保障的作用。但是他长期在外打工以后，我们会发现很多土地经营权已经流转了乡亲们的手了。还有一些农民工中学一毕业就离开了土地，根本没有做过农活，没有在农村劳动的技术。甚至还有一批农村工是第二代农民工，他们从小就在城里长大，他自认为自己就是城里人，只不过城里他没有户口，没有社会保障。这些人回到农村根本不能适应。所以很多这样的人会滞留在城市，也就是说农民工大量返乡以后，在农村找不到土地和就业的机会。在城市里面也会有一些农民工滞留导致一系列的问题。所以突然而来的金融危机，尽管大家表面上觉得可以回到农村去，有一个最后的保障。实际上中国社会结构经过30年，特别是近10年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大量的农民工的下岗事业恐怕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到底有多少人是很难统计的，我们会发现沿海地区统计的数据和劳动输出部的数字有巨大的差距。我看到官方曾经有一个数字，说今年有两千万的农民工要下岗。这两千万的农民工曾经是在出口部门或者是和出口部门相关的部门。所以失业的加剧对中国社会稳定的威胁是很现实的。同时它也会影响到内需，我们现在中央政策说要扩大内需，要增大中低收入人群的收入。可是对他们来说失去了工作以后，他们的收入预期恶化了，即便没有失去工作的农民工，当他看到他周围有大量的同事失去工作的时候，他也会感受到自己职位的不稳定，他同样收入预期会大大的恶化，这就会影响到我们想极力刺激的内需，所以就会和经济发展形成一个恶性的循环。
针对这样一个情况，中国的政府和企业还是想努力的缓解这种形势。从国内来说要保企业的生存，报市场氛围，同时也希望利用这次机会，促进出口部门的产业升级。我觉得现在全世界需要同舟共济，所以大家首先要协力来促进各国能够缩短痛苦的时间，尽早的实现经济的复苏。这里面中国作为一个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在很多方面可以和国际社会配合，包括贸易自由化。只有需求恢复了才能是中国恢复出口的前提条件。
第二个就是改善中国出口的外部环境，这其中现实的威胁就是贸易保护主义。“美国货”条款的出现起了一个很坏的带头作用，我觉得国际社会应该给美国人明确的信号。同时我觉得中国还应该做好另外一手准备，就是不能让想贸易保护的人实现答辩策。包括中国在内的国家应该准备好报复的心态。而且报复的心态我个人认为可能还不陷入贸易领域，可以有更广泛的报复心态。对于贸易保护最好的办法就是核威慑。
在出口部门里面我们说，现在有不同的想法。有的说是继续推出口的份额，我个人其实在考虑，在眼前这么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可能首要的目标是让出口企业活下来。因为在非常时期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国家采取了大幅度贬值等等措施来增强竞争力，但是依然出口增长是严重的负增长。这说明在需求快速萎缩的情况下，很多增强竞争力的手段短期内是难以奏效的。但是如果这些出口企业都破产了，等国际市场复苏的时候就没有能力占据国际市场。不同的目标会导致我们不同的政策手段，让我们去抢国际市场份额，或者是维持国际市场份额。和让企业生存下来我们所需要的政策手段是不一样的。对企业来说，当然要求生存、谋发展，一个是通过内部的挖潜、管理的改善，创新来降低成本，增强竞争力。另外一个要开拓新市场，特别是要转向内销市场来求得自己的生存。政府来说我们已经出台了很多政策，包括连续五次提高了出口退税率，改善了出口企业的融资环境。对维持企业的生存来说这条是至关重要的。融资政策的改善，特别是一些政策性的融资，有利于这些企业活下来。
在汇率政策上中国不能够去参与汇率贬值的竞赛，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如果中国人民币贬值的话，世界性的贬值竞赛就会发生。所以中国负责任的要维持一个稳定的人民币汇率。同时要改善包括加工贸易等等的政策含量。另外在中国有一些特殊的政策问题。比如说在珠三角地区，很多企业的厂房、土地和集体用地，他们在银行里面，现在由于法律上的问题，不能作为贷款的抵押品。所以怎么样改善企业的融资条件还是有很多文章可做的。
基层政府也做了很多的努力，包括设置一些担保的基金，给一些贴息的贷款。减免企业的收费，减轻企业的负担。同时还要防止出口部门，特别是出口企业破产倒闭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与此同时我觉得应该说也是一个机会，促进中国企业出口的转型升级。中国一直讲我们缺出口品牌，缺渠道，缺研发能力。当出现金融危机的时候，正是国外资产大幅度贬值的时候，现在如果有钱，如果企业还有资金，正好是通过并购来获取短缺研发能力、品牌和国际渠道的一个绝好的机会。所以在非常困难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的出口部门还要不断的去发掘机遇，利用经济危机带来的机遇，能够渡过难关，在难关以后，能够促进我们的转型升级，我就说这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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